當馬鈴薯頭二年級快結束時知道新老師是誰時差點哭出來,因為學校規模小大家認識學校的每位教師,全部同學都超級討厭這位嚴肅又兇的老師,曾經有同學下課亂丟球被這位老師沒收。馬鈴薯頭一二年級時是很有愛很溫柔的兩位老師,平常會研究怎麼樣讓枯燥的學期有趣,想方設法結合遊戲的方式學習,例如練加減法時請小孩丟骰子,練習就是丟到哪個數字就寫下來要加減多少。 老師非常盡力的不想扼殺孩子的學習興趣,考試時對比較跟不上的孩子也很寬容,就算時間到了也會多給他們十分鐘寫完。
三年級開始以後的這位班導完全走相反路線。這裡的小學教學主流是鼓勵路線,例如你能做到這樣好棒,你已經比之前進步了等等。但馬鈴薯頭的新班導除了一如既往地嚴格以外,還會不斷打擊小朋友的信心,例如考朗讀的時候,馬鈴薯頭盡管念得流暢,但是因為念得比較沒有抑揚頓挫所以被扣了很多分。一開始馬鈴薯頭拿回家「必須要做的作業」和「選擇性做的作業」時,我們還傻傻的覺得選擇性的馬鈴薯頭不做就算了,結果考試的時候出超級多選擇性作業,不做就不會。
後來儘管選擇性作業都認真做了,考試還是會考超出範圍的,例如明明作業和學校內容是超簡單的三位數加法,考試竟然考了沒教過也沒做過的代數題型:「有兩個數字加起來是800,其中一個比另一個小300,請問這兩個數字是什麼?」、「兩個數字加起來是450,其中一個是另一個數字的兩倍,請問這兩個數字是什麼」。考試題目也多很多,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想辦法寫完。
學校的小考不會有成績,只會從高到低給藍、綠、黃、紅的四個顏色,馬鈴薯頭說班上有兩位男同學從三年級開學到現在考試從來沒有脫離過紅色的分數,以前老師會給他們多一點時間的特殊待遇也沒了。三年級上學期的考試除了馬鈴薯頭很挫折,相信其他家長看到孩子們慘澹的分數應該也是抗議連連,因為在那次超難的數學考試不久後,嚴師開始會寫信給家長宣布考試日期,有時候還會在附件裡給更多的練習題,讓有意願的家長可以自己印出來給小孩做。原本家長都不太需要幫孩子準備學校的課業,現在變成如果不介入考試結果就會慘兮兮。
嚴師分數也給超級嚴格,有一次馬鈴薯頭得到了90%的分數,我以為會像台灣系統那樣90分以上就是A或是優,結果他沒有拿到相當於A的藍色,只有相當於B的綠色。據說要拿到A,整張考卷只能錯一兩題。
經過我調查身邊的好友,發現在瑞士小學階段家長是否介入孩子的學習,差異也非常大。所有朋友們都跟馬鈴薯頭一二年級時的我們一樣,不太需要花時間在孩子的課業上。有朋友的孩子學校規定回家幾乎不能有作業,另一位朋友孩子都自動自發寫完作業,所以他們完全不知道孩子在學校學什麼。
馬鈴薯頭一開始非常不適應這位嚴師,上學的意願非常低落,考試考不好的時候也很挫折。但是經過一個學期的適應後,好像也沒有這麼糟糕。老師很嚴格又很兇的好處是,班上沒有人敢亂來,只要有人膽敢造次,嚴師馬上目光掃射,請他下課後到她的辦公桌前說話。
嚴師的優點還不僅於此,馬鈴薯頭是一個從小就超級討厭閱讀的小孩,低年級時的老師有鼓勵他閱讀,但是不管怎樣我都叫不動,他不想看就是不想看。嚴師登場果然不同反響,她在一對一親師會談時,點出馬鈴薯頭因為討厭閱讀又沒耐心,遇到比較長敘述的題目腦袋就會打結,最後結論是,如果馬鈴薯頭中學想進入文理中學升學,現在必須要開始閱讀。經過這個最後通牒後,我順水推舟開始認真執行在家的閱讀,嚴師也在這學期規定每兩週要去圖書館借兩本書,唸完後要做學校的閱讀測驗系統Antolin。一開始馬鈴薯頭在學校圖書館借書都借低年級那種字很少的書,在兩週期限要到時才臨時抱佛腳勉強唸完,沒想到幾週後就開始進入較長篇的小說,到現在已經很習慣看幾乎沒有圖片滿滿文字的書了。不過如果孩子程度原本就不佳,家長又沒有認真執行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飛躍式進步了,有同學到現在三年級下學期,都還只能閱讀一年級的書。
雖然我在馬鈴薯頭班上沒有像幼稚園時有比較熟的同學媽媽,不會聊課業相關話題,還是隱約感覺到班上少數家長也會很積極地幫孩子準備考試,雖然大部分家長還是。例如這週要考數學,班上同學的瑞士籍媽媽就訊息我能不能拍老師發的講義,她兒子弄丟了。這個同學的爸爸是律師,媽媽要工作又有三個小孩要照顧,還得花時間在幫其中一個孩子複習考試。遙想我們家長們在一二年級時根本不需要幫小孩額外準備考試。
嚴師給小朋友壓力不只有在課業上,還有學校舉辦的手球比賽,幾乎全班都為了討好嚴師報名了。上週瑞士舉辦了知名的邏輯思考袋鼠數學比賽,原本我希望馬鈴薯頭報名時,他還很堅決地說他不想去,後來嚴師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麼,回家後他突然請我一定要幫他報名,原因是「老師不喜歡我,我報名的話她會開心」。我有點擔心的問那她有比較喜歡其他的小朋友嗎?馬鈴薯頭說好像沒有,她應該全班都不喜歡。嚴師的女兒是代表瑞士去歐洲爭戰的田徑選手,也是因為有這麼嚴格的母親,她的女兒才能有這麼好的表現吧。
因為嚴師的緣故,馬鈴薯頭這個散仙總算比較上進了。考試出的題目很多又很難,他必須要在馬上下判斷要在這個題目上花多少時間,考試技巧有進步。因為嚴師馬鈴薯頭才願意參加的袋鼠數學比賽,準備過程中也學到很多。嚴師會在閱讀系統上監控哪位小孩有沒有看完書做閱讀測驗,馬鈴薯頭每兩週要跟她報告自己選哪本書。馬鈴薯頭的爸爸用阿Q方法開導他,在三四年級遇到嚴師總比之後遇到還好,因為五六年級的成績關乎是否能進文理中學,嚴師給這種慘兮兮的分數全班大概只有一兩個能繼續升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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