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寶音樂 (1) - 曹老師音樂教室

我從小就喜歡音樂，歌聲還好但還算能唱準，五六歲時媽媽問我要不要學鋼琴，我開心地答應，沒想到上沒幾堂就被當時南投知名的曹老師敲手指哭了，跟媽媽說我不去了。直到小學四年級時，我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鋼琴，就跟媽媽再提學鋼琴的事，媽媽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送我去曹老師家了。

曹老師音樂教室是個很神奇的地方，便宜到不可思議，一個月只要八百元，一星期可以上兩次各一小時，後來才變成一次一小時。他跟老婆都是音樂老師，家裡大概有七八個擺有鋼琴的房間，每次同時會有很多小朋友彈，他會一個一個巡房，所以每位小朋友大概可以分到15分鐘的時間讓他指導，他不在的時候就繼續練習彈自己的。那時候南投的物價，一對一的鋼琴老師應該一小時也要五百元，不難理解為什麼曹老師家總是滿的，不過現在看來其實並沒有很划算，等於上15分鐘兩百元，一小時也要六百元，但是大部分爸媽不會知道教室在做什麼，只覺得很便宜就會買單了。

等待上課的方式有點像是診所看醫生那樣，老師會跟你說三點到四點來，但是永遠不會準時，可能是因為會有小朋友臨時來補課，我常常要等15至30分鐘，等待時間很無聊，幸好曹老師家總會有幾本老夫子和象棋跳棋等，運氣好可以打發時間。曹老師不像小時候那麼嚴格打手了，變得不太要求我，指導也是以示範為主，不會教我把曲子修到好的方法，例如同一個片段一直卡住要專心練那個地方，以至於我每次卡住都是卡同一個片段，該學的東西沒有學到精，混過去就好，只要整首曲子聽起來不要太誇張就好。大小聲也不會要求，更別說是理解作曲者背後想要表現的東西這種深的，我的樂理也不好，手指力度也不對，手指獨立性缺乏，只顧著把譜上的東西彈到，其他都不管。

曹老師家也有彈得很厲害，印象中一個小男生國小三年級就彈得非常擲地有聲，後來想想應該是家人有在盯，但大部分的人彈得都不是特別好，很難聽到小奏鳴曲二以後更高深的曲目，或許是家長在高階時會花更多錢換更適合的老師。彈到六年級時曹老師突然靈光一閃，把我們三個同齡的小女生組成一個小合唱團，奇怪的是我明明沒有說要學唱歌阿！以至於我去一小時，要花半小時的時間在唱歌，也沒學到什麼唱歌的技巧，就是曹老師彈鋼琴我們跟著唱，現在想想應該是曹老師老人的興趣吧，把我們拿來當試驗品，他一直教鋼琴應該很無聊。我那時候覺得自己是花錢來學鋼琴的，其實不想唱歌，但是個性俗仔也不敢講，爸媽也不會關心我的鋼琴進度，每次上課也都是自己走去老師家，爸媽完全不會接觸到老師，所以就只好無奈的接受。

上了國中的偽資優班以後，課業壓力大到我每天早上五點半會自己醒來，晚上寫功課會寫到睡著，鋼琴也就跟大部分人一樣自然的結束了。直到我出社會以後，開始在網路上徵人用我的外語 (大部分是日語和法語，也有教過德語和英語) 交換鋼琴，後來有人寫信問我能不能用小提琴換我的語言，所以我也學了小提琴。交換鋼琴的時候，我遇到很多很厲害的貴人，點出我彈鋼琴的問題，有人說我手指獨立性有問題，教我怎麼練，有些人點出我視譜習慣很差，因為視譜能力不強，所以我都痛苦的彈完第一次以後，想辦法背下來，彈到複雜的譜就會有幾個音背錯自己還不知道，於是我開始知道原來要練視譜要把眼睛專心放在譜上，用感覺記鍵盤在哪裡，不看鍵盤彈。這些跟我交換的人，有的是從小學鋼琴的物理系學生，也有音樂系學生，甚至我還交換到一個留學奧地利主修鋼琴的超強女生，每次聽她彈都會驚訝原來鋼琴現場聽可以這麼美。小提琴後去音樂教室報名，找到一個很棒的家教繼續，但是能練的時間很少，勉強拉玩鈴木第二冊以後就剛好出國沒再繼續了，但是當時練小提琴和鋼琴真的是我無聊下班時間很大的慰藉。

這些交換經驗讓我開始檢視小時候學習狀況根本慘不忍睹也沒人幫忙，爸媽對我彈的東西毫無興趣，也完全不會逼我練琴，我心情好或上課前才會臨時抱佛腳練一下。學到中間時很挫折，這也是國中沒繼續的原因之一。這也讓我體認到，沒有爸媽關心練琴進度的孩子，除非興趣強烈或天分極高，或運氣好遇到超棒的老師，要不然大部分都會被被挫折打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