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職場 (5) – 免洗實習生

雖然每個實習生都想參與重要任務對公司有卓越貢獻，實際上常常事與願違。除了實習生本身實力以外，還有很多因素會決定你的工作內容。一個新人要上手整個公司的運作和系統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如果像我只實習四個月，公司就會不太願意花時間交接訓練我，通常落在我身上的都是很花時間又很枯燥的routine工作。另一方面也很看運氣，如果遇到一個有熱忱願意照顧實習生的同事或主管，能夠有很多收穫。

我在藥廠實習有兩大目標，一個是找尋自己之後想做什麼，一個是盡量參與公司內部的工作，能讓我在找工作面試時用我的成果說服對方我是最適合的人選。我和英國主管一起做的銷售效率分析專案很有故事性，果然成為我後來面試時的一大亮點，比我原本的工作內容 -- 年度大會蒐集與會人的姓名和印名牌好多了。

在我大拜拜完被丟包後，儘管有一個專案在身上，仍然還是部門的第一大閒人。為了以後履歷著想，我就把腦筋動到同一大部門的財務部了，我老闆也欣然同意把我外借給財務部。財務部在我們同層樓的另一邊，氣氛完全不同。由於是歐洲總部所以每個人會負責好幾個國家，一份大的報告就會每個人分幾頁各自完成後，再一起檢討，所以非常團結，同事很樸實，彼此互動緊密會一起吃午餐。我原本老闆的那邊大家彼此的工作比較沒交集，大家沒特別約就不會一起吃午餐，交情並不深入。台灣通常在企業做內勤財務的通常是女生，瑞士的反而是男生多一點，我實習的財務部整個部門約十位男同事但只有一位女同事。

一開始我幫財務部門跑一些費時的財務報告再複製貼上，後來剛好遇到總部同事審各國預算的時期，才比較有機會深入了解大家是如何分析數字。主要帶我的是一個前奧地利麥肯錫的同事，他請我做事情的時候不會只叫我做A這件事情，而是解釋整個事件的背景，讓我了解為什麼他會想做這個分析。財務部門工作十分忙碌，忙季常常要工作到晚上七八點，但當我表達想更了解他們預算怎麼審核的時候，奧地利同事還是願意抽出半小時拿出他的報告跟我從頭解釋一遍。例如某國今年要的行銷預算比去年高，但是他們給的銷售預測卻是比去年低，此時總部就會請對方給一個合理解釋，如果無法說服他們的話這筆預算就會被砍掉。

我有時候會問帶我的同事為什麼你想要做這個分析，為什麼你覺得這個數字不合理之類的問題，他只是笑笑地跟我說，做久了就自然對數字很敏銳，這才是無法被取代的部分。後來我自己也在相同領域工作後，才逐漸明白他當時說的話，當你每天都在看這些數字，心中就會大概知道這個數字是高是低，比較容易能抓出有問題的數字，或是知道要拿來跟什麼比較。

當年我雖然是大齡實習生但畢竟還是2開頭的，部門的同事平均年齡四十歲左右，也都有各自的家庭，所以平常下班不會約去喝酒聊八卦。我也不是很有歸屬感，實習完之後也沒跟當時的同事繼續聯絡了。後來在瑞士換了很多次工作、經歷過好幾家不同類型的公司，在有些公司能遇到離職後還能保持連絡的朋友，有些卻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除了看彼此磁場合不合，整個公司和部門的風氣也有決定性因素。

兒子前陣子畫了在貨車上演奏的樂團，算是他少見的除了足球和汽車的主題。